
澳洲維多利亞省犯罪心理學教授博漢士,以專家證人身份出席死因研訊。
博漢士推斷徐步高可能有唐吉訶德式幻想,認為自己能改變世界。
徐步高喜歡閱讀中外戰史,高調表示自己對政治領導不滿,可能覺得自己能夠成為政治人物。
徐步高在家中床頭貼着寫有以下句子的A4紙張:
—活着,我該做甚麼?
—我生活的意義是甚麼?
—和平、安逸只會造成停屯(頓)
—衝突及對抗、戰爭才有新生
—古時無知創造神。雷電、火山、颱風,人們無法解釋,就用神解釋。
—術士、巫師、修士、教宗有代神說話,統治階層成形。
—統治階層不能容忍人們對神的懷疑,這減低其合法性認受性。
—人生的目的是甚麼?
博漢士回應死因研訊主任陸貽信的提問,稱從徐步高生前行為推斷,他的「格鬥」式暴力傾向會不斷升級。
博漢士指徐步高差點殺了兩位警員,選擇近距離開槍,目的是想將兩人一槍畢命。
若徐步高沒被擊斃,繼續有機會犯案的話,暴力升級的可能性是存在。
博漢士認為徐步高要對全部三宗謀殺案負責,但不明白為何一名正常警員,會捲入這幾宗史無前例的謀殺事件,相信只有徐步高本人才能提供答案。
徐步高喜歡單人匹馬犯案,不會有同謀,他不信任其他人,就算有同謀願意協助,言聽計從,始終會基於信任問題,不會讓他們積極參與。
徐步高甘冒大風險搶警槍而不選擇較安全方法,他不在內地或菲律賓購得槍械,也是基於信任兩個字。
徐步高可能覺得買槍反而危險,這樣做很難完全隱藏自己警務人員身份,無論如何也會牽涉第三者。
警槍是徐步高一向熟悉的槍械,搶警槍是他達到目的一種手段。
問到徐步高搶警槍動機,博漢士認為徐步高可能憎恨和藐視政府權威,甚至憎恨警隊,也有可能需要錢。
若徐步高只是需要錢,械劫恒生銀行已達到目的,很難理解為何還要殺人?
徐步高很重視地位和權力,殺人只是一念之差。
博漢士另一個分析,徐步高要忠於自己一個崇高原則,可以是政治目的或者公義之類,回應「呼召」去犯案。
他在隧道槍擊案前遭遇到個人危機,經反省深感自己無價值,可是,其妄想性精神病會令他以為自己變得有能力,透過犯案去釋放創傷,可惜效果適得其反,愈犯案挫敗感更重,造成惡性循環,無法適應逆境。
徐步高社交圈子狹窄,很易令他覺得缺乏愛,若此時再有人刺激他,諸如「你玩完啦,你係個無用警察。」之類。
潛意識會逐漸令他抽離現實,認定所有犯法行為不會受到規範,即可任意殺人,這也可能跟徐步高當時自我形象低落有關。
博漢士繼續說,徐步高的「格鬥」傾向加上「分裂性人格障礙」,就算不一定會促使他去殺人,最終都會訴諸暴力去解決問題。
死因研訊開庭第二十四日
海外專家根據警方提供資料,推斷徐步高可能患有「分裂性人格障礙」。
任職青山醫院精神科主管的阮長亨醫生,2006年應警方要求,分析徐步高的精神狀態,目的是「想知佢係咩人,有無精神問題。」
阮長亨從警方及心理學家徐佩宏獲取有關資料,2006年8月,先後與徐步高父母、胞弟徐步雲,妻子李寶玲會面,搜集更多資料去分析。
綜合徐步高家人意見,阮長亨認為徐步高為人非常冷靜,愛閱讀、非常自信、從不聽取家人意見,討論政治話題時從未有激動反應,政治上不見走向偏激、愛國、未有提及宏大理想,家人深信徐步高沒有精神問題。
徐步高胞弟徐步雲稱,五年多前,徐步高曾說感到生命枯燥,工作無挑戰性。
在徐步雲眼中,徐步高從不浪費時間,認為精神生活較群體生活重要。
徐步高妻子李寶玲形容,徐步高是個好丈夫及父親,甚少外出花費,生活節儉。
對於該張「活着是為了甚麼?」的紙張,李寶玲形容是「金句紙」,對它的存在未感奇怪。
李寶玲及徐母張維美均稱,徐步高有寫金句習慣,每待一段時間過後,徐步高便會棄掉金句紙。
阮長亨認為與徐步高關係密切的胞弟,有一番說話最令他留下深刻印象:「弟弟覺得哥哥可能會做呢啲嘢(犯案)」
「點解揀警察(落手)?因為佢(徐步高)知警察有政府照顧,唔會有經濟困難,在弟弟眼中,it’s calculated(這是早有預謀)。」
綜合所有資料,徐步高從未見過心理或精神科專家,無人提及徐步高有精神問題。
徐步高無濫用酒精或藥物,工作表現無明顯退步、與家人關係良好,少與別人接觸及無出現明顯性格改變。
阮長亨認為徐步高沒有精神病,不應被視為有人格障礙:「如果夾硬要診斷,(徐的性格有)妄想、分裂、反社會、自戀,非常多。」
阮長亨稱,行內人會參照兩本精神科權威手冊,列出的條件評估他人是否有人格障礙,他覺得徐步高要滿足全部條件,方可被歸類有人格障礙。
阮長亨對於海外專家於報告中,未列舉評估基準,「令人覺得(報告內容)片面,唔夠全面」,進行評估時不應單憑一、兩件事例。
徐步高根本未能符合全部條件,如果徐步高確實跟三宗事件有關,阮長亨認為徐步高不會受單一事件刺激而行動。
「佢好小心衡量過、計劃過。」
「佢受內心驅使,目的係咩?呢個無人知,唔同人可以有唔同假設。」
阮長亨與徐家成員見面期間,得知徐步高十分喜愛閱讀,阮長亨形容這是「有趣地方」。
徐步高自小受母親張維美影響,年紀輕輕便閱讀《紅樓夢》一類的中國名著,養成閱讀習慣,小時候曾想過要做「孫中山第二」。
徐步高涉獵的書種包羅萬有,包括自然、攝影及旅遊等,但從不看愛情小說,有關希特拉及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書本,最得其歡心。
阮長亨認為,這一發現有相當價值:「對佢來講,無意義的人生困擾佢咁多年,佢自小接觸戰爭、希特拉獨裁者的書,對佢有咩影響?大家要留意。」
徐母記憶所及,她曾與徐步高討論南京大屠殺,徐步高認為事件可「兩面睇」。
阮長亨相信,對南京大屠殺,一般中國人會有清晰的對錯觀點。
徐步高的答覆令他留意到,徐步高是一個細心分析事情的人。
2005年夏天,徐步高向母親推介《狼圖騰》一書,徐母記得該書的內容談及自由、生存權利及奴性,徐母相信兒子深受該書內容感染,阮長亨關注的是《狼圖騰》對徐步高的影響。
阮長亨說:「本書我無睇過,有人話係好書,有高官介紹過,唔同人有唔同見解。互聯網上有人話書中理論好假呃人,甚至恐怖。」
阮長亨說,徐步高看書時所持的心態都應留意,這點令他很疑惑。
死因研訊開庭第二十五日
高級警員徐凱聲在庭上作供,2005年駐守青衣分區巡邏小隊第四隊,與徐步高共事約五個月。
徐凱聲說兩人雖同為電單車巡警,但並非十分熟落,有一次更換制服時,徐步高向他展示一張照片,是徐步高和兩名外籍女子合照,相中三人俱全身赤裸一絲不掛,徐步高正面對鏡頭。
他認為徐步高是想藉此炫耀自己在性方面有多威風,當時他有向徐步高詢問如何拍得該張照片,徐步高無正面回答,只說是旅行時拍下,沒說當中有否涉及色情勾當。
徐凱聲又稱,他調職後,徐步高曾多次致電邀請他返內地揼骨。
他曾兩次和徐步高到東莞常平消遣,都是即日來回,他說第一次北上共有四人同行,第二次有九個人一同前往。
現駐守沙田重案組的警員孫偉泉稱,曾和徐步高一起燒槍,聽到教官說徐步高六粒子彈全射槍靶頭部,「應該瞄低些」,因為身體面積比頭部及手部大,命中率會較高,警察射擊是要制服人,不是殺人。
1997年,孫偉泉與徐步高同駐守機場警區,孫偉泉自稱在樟木頭有「屋企」,曾與徐步高多次結伴北上,有兩、三次過關見過徐步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