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寨探案實錄 都知會有咁嘅一日(4/4)

案件重審,陳文深在庭上自辯,詳述殺人及棄屍過程,以下是第一身敍述。

2011年10月6日晚上,我到達淘大花園單位,說明為了事業及家庭要與KK劃清界線。
KK反口不願搬走,突然爬上窗臺,我上前阻止,重申日後「各行各路」。

KK說:「我哋兩個晨咁早,就無行返埋一齊啦!」

我哀求KK不要再威脅我,KK不停用腳踢我、掌摑我及踢下體。
我們失去平衡一同跌在地上,我壓在KK背上,我從後拉着KK雙手,交叉壓在胸前。

KK不斷掙扎說:「你同屋企隻野雞生咗兩個野仔出嚟!」
「我唔會放過你,我會將我哋啲嘢講畀報紙聽,畀相佢哋登報,上你公司講晒畀所有人聽,你畀內幕我買股票,搞到你無咗份工,身敗名裂、永無寧日、永不翻身!」
「我知你住邊!我會搞到你老婆自殺」
「我會搞埋你個仔!搞散你全家!」

我不想KK再說下去,用手捂住她的口鼻,KK愈掙扎,我愈用力,「好似鎖實咗咁」。
「我捂住佢口鼻嗰吓,感覺到身體好似有啲嘢爆咗,好似水壩被水係咁撞撞撞。」
「我記得我爆咗之後嘅感覺,好似所有嘢湧出來咁。」

KK不再掙扎,我說:「嗱,我放手喇,你唔好打我。」

說完跑進廁所反鎖門,打算讓KK冷靜,在廁所逗留一會後發現「間屋好靜」,開門見到KK躺在地板毫無反應,面部及頸無表面傷勢,嘴呈半開合,我以為KK「扮嘢」。

上前查看發現KK已沒呼吸和心跳,即為她進行人工呼吸和心外壓,後來相信KK已「斷氣、死咗」。

我當時呆咗坐喺KK隔離,個腦一片空白,好迷惘,成個人震曬。
當時諗,係咪要打九九九,諗咗一陣,如果可以救番佢,我一定打,現在於事無補。
我報警又救唔番佢,我又會畀人拉,又會乜都無曬,無咗老婆、兩個仔、無咗事業。
所以有個念頭,逃走,走到電梯口,我又諗條屍會畀人發現,所以我諗,要棄屍……

我由二十一樓電梯大堂折返屋內,拉上窗簾,在屋內尋找可盛載屍體的袋,記得有個尼龍袋在房間,拿出來試試。

屍體擺唔入,放得入個身就放唔入對腳,放得入對腳就放唔入個身,最後整爛咗個尼龍袋!

我到屋苑商場搜尋適合棄屍用具,去到實惠,見到衣服用抽真空袋,我諗可能用得着,放入購物籃,然後見到個香薰,諗起屍體可能有臭味,用來癖臭,又放入購物籃。

之後見到手套,驚留低指紋喺現場,所以買咗……至於盒裝迷你螺絲批,唔知係幾時掃左落購物籃,我到畀錢時才發現!

我返回單位,途中經過超級市場,醒起要買保鮮紙固定屍體,買了一包三盒的保鮮紙備用。

返到屋內,我打開真空袋,放不下屍體,所以沒有用,放在別處。
之後,嘗試將屍體捲曲,用保鮮紙包裹固定姿勢,塞進剛才找到的尼龍袋,最後成功塞進屍體。

我當天沒有駕車,準備翌日駕車來運走屍體。

我拿走KK兩部手機及Sim卡,將KK的手錶、戒指、錢包、證件、衣物、保單(我購買,受益人為KK),全放入KK的大手袋內,連同沒有用過的真空袋及其他用具,一併掉進垃圾房。

這時,太太打電話給我,說接我下班,我乘的士回上環新紀元廣場等侯太太前來。

2011年10月7日早上,我駕車回上環新紀元廣場辦公室,再駕車往淘大花園,將車停在大廈平台。
手拎內有一個尼龍袋膠袋,到達案發單位,打開新尼龍袋,將包好的屍袋放入。
在士多房取出手拉車,盛載屍袋,拉出大廈平台,經屋苑停車場出口運到車尾箱。

當時我好驚,慌不擇路,揸住架車四圍兜,架車無油,就喺將軍澳入油,然後喺將軍澳搵地棄屍。

我兜入一個屋苑,想將屍袋掉去垃圾站,當時好多工人喺垃圾站做嘢,我好擔心,好驚,揸車離開。

去到將軍澳與西貢之間一群村屋,有個垃圾站,內有兩三個綠色垃圾收集車。
我見無人,將私家車停喺旁邊,將屍袋連手拉車掉入綠色垃圾車內,搵旁邊嘅垃圾掩蓋屍袋,然後揸車走…駕車返回將軍澳都會駅,乘港鐵返回公司。

抵達上環新紀元廣場辦公室時好傷心,個心好唔安樂,坐立不安,想安靜一下,乘車前往清水灣沙灘,坐了大半個小時。

翌日,我不斷留意新聞,睇有無嗰啲發現屍體案,個人都係心不在焉。

我假扮KK向她的友人發訊息,說已回內地。
每次收到有人找KK的簡訊都會手忙腳亂,只能見步行步,因感到內疚,知道KK母親入院時,曾關注他們有否足夠金錢。

主控官副刑事檢控專員黎婉姫資深大律師,問陳文深:「事情發生至今已經六年,你首度承認殺了秦嘉儀,咩原因令你咁做?」

陳文深回答:「我好懦弱,無勇氣承擔責任,講完一個大話又一個大話,首次審訊時我與老婆同兩個仔一齊,我講咗啲好蠢嘅大話,我希望可以繼續同佢哋一齊,有少少希望我都會捉住。」

「2016年與妻子離婚,2017年,母親在我第二次審訊前因癌離世,我已經無晒束縛,無家庭,無事業,無咗所有嘢、老婆、兩個仔,唔知有病嘅前妻接唔接受到呢種事,……我對前妻不忠。」

「第二次審訊時,好擔心人哋唔能夠接受依樣嘢,我自己覺得好羞恥去承認失控,我好擔心,其他人好難會理解,點樣可以影響正常嘅人變咗另一個人。」

「秦嘉儀死咗,我好自私,擔心自己無曬一切,我一路隱瞞……但依家無包袱,無咗家庭、老婆……我將件事實情原原本本講曬出嚟,希望咁做,對大家、前妻、屋企人,支持我嘅朋友、秦嘉儀,做番負責任行為,所以認罪(誤殺)!」

「當時有咩意圖我都唔知,我淨係記得我意圖係想佢收聲,我相信我自己係無依啲(殺人)意圖出現過,我淨係望到腦海映像與地板。」

「我點會想佢死……我由頭到尾都想佢好,想幫佢,等佢無咁難過,我對KK的愛沒有停止,如果唔係咁愛佢,咁關心佢,我點會連我最愛嘅老婆都呃?」

「如果有得返轉頭,如果當晚唔係有咁多情緒、咁多壓力,又或者KK唔咁波動、咁激烈嘅話,根本咩事都唔會發生。」

2017年12月1日,辯方在結案陳辭指出,陳文深從沒有意圖導致秦嘉儀身體嚴重受傷,兩人沒有就分手費或物業等事宜有爭議。

控方未能證明陳文深殺人動機,要求陪審團考慮案件背景,須於毫無合理疑點下作出裁決,陪審團若不肯定,須裁定謀殺罪名不成立。

2017年12月4日,法官彭寶琴引道陪審團時說,陳文深使用武力導致秦嘉儀死亡並無爭議,陪審團需要考慮陳文深是否有需要自衛,涉及的武力是否合理。

秦嘉儀曾掌摑陳文深的臉和踢其下體,陪審員若認為陳文深向秦嘉儀使用過度武力,合理自衛的說法則不成立。

陪審團若相信陳文深當時是自衛,應判他是合法殺人,無罪釋放。
陳文深若不是自衛,要考慮他當時有沒有謀殺意圖,若有,須裁定謀殺罪成,若沒有則應該判誤殺罪成。

2017年12月5日,六女一男陪審團退庭商議六小時,以六比一裁定陳文深謀殺罪名成立,法官彭寶琴依例判處終身監禁。

案件主管、東九龍總區重案組第二A隊,高級督察夏思苑表示尊重陪審團裁決。

秦嘉儀家屬申請取回秦嘉儀的衣物,銷毀警方檢獲的家具和秦嘉儀人像畫。

陳文深不服裁決,提出上訴申請。
2021年6月8日,上訴庭頒下判辭,裁定陳文深上訴得直,理據是有證供顯示陳文深與秦嘉儀相戀期間,對秦嘉儀愛護有加,慷慨給予財政支持。

秦嘉儀酒醉後性格變得具攻擊性、挑釁性,有襲擊陳文深前科。

陳文深妻子知悉婚外情,陳文深向秦嘉儀要求分手被拒,秦嘉儀有意向報館披露陳文深涉內幕交易,報復陳文深提出分手,不排除事發時因為秦嘉儀行為,陳文深在激怒下殺人。

原審法官彭寶琴,沒有就挑釁下殺人的辯護理由引導陪審團,提出誤殺裁決,裁定陳文深上訴得直。

上訴庭不接納上訴方以案件經歷兩次重審,將陳文深直接判處誤殺罪成的要求,本案以挑釁下殺人作辯護議題,未曾在審訊中處理過,即使案件第三度重審不常見,但亦非不尋常,下令案件發還重審,控方須於十四日內重新遞交新控罪書。

梁耀強二百一十三刀斬殺同居女友楊秀瑜,十二年經三次審訊都被裁定謀殺罪名成立。
2021年7月21日,終審法院以挑釁為由判處過失殺人罪,梁耀強可以立即獲釋。

法律界人士認為,「梁耀強案」可能影響「陳文深案」裁決。

2023年2月27日,高等法院法官黃崇厚引導陪審團時表明,控方須舉證至毫無合理疑點,陪審團若不接納陳文深被激怒而殺人,才可裁定謀殺罪成。

四男五女陪審團經退庭商議近四小時後,一致裁定陳文深謀殺罪名不成立,以被激怒而非法殺害秦嘉儀為由,一致裁定誤殺罪名成立。

2月28日,資深大律師郭莎樂為陳文深求情時表示,案件打擊陳文深的事業及家庭,還押後他再沒見過兩名年幼兒子,兩子現時已是青年。

根據案例誤殺罪一般會判處監禁六至九年,陳文深已服刑約九年,希望法庭下令即時釋放。

控方呈交誤殺罪案例,建議法庭判處監禁十二年。

高等法院法官黃崇厚判刑時指出,陳文深沒有預謀,不希望秦嘉儀死在他手上,作供時承認若能妥善處理事情,不會引致如此惡劣後果。

陳文深沒有案底,辯方指他有良好品格,因本案失去工作及家庭,法官認為並非有效求情因素。

陳文深於首次審訊時否認殺人,第二次審訊時承認因自衛犯案,第三次審訊時承認誤殺,不被控方所接納。
考慮到他在第三次審訊中才承認被激怒而殺人,不算適時認罪,未能獲全數刑期扣減。

秦嘉儀激怒陳文深的程度不算高,陳文深對秦嘉儀的行為高度殘酷,綜合各種情況後,判處監禁九年半,由懲教署計算服刑期,最終確認仍須服刑多三十一天才可獲釋。

法官判刑後向陳文深表示,留意到他手持聖經宣誓作供,法官向他讀出《聖經》中《羅馬書》第 七章:「因為我所做的,我自己不明白,我所願意的,我並不做,我所恨惡的,我倒去做…立志為善由得我,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,故此,我所願意的善,我反不做,我所不願意的惡,我倒去做。」
另讀出《約翰一書》中:「我們若認自己的罪,神是信實的,是公義的,必要赦免我們的罪,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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