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四:往蹇,來連。
往:在路上行走,揚起塵土。
蹇:在屋內以草取暖,無法行動自如。
來:麥穗飽滿,引伸前來收割。
連:人在路上拉車行走,引伸相連。
意思是前往時遇到困難,將事物相連會有收穫。
東漢時期虞詡的故事,可解爻義。
武平縣在東漢時期屬陳國,是一個藩國。
虞經是陳國武平人,任郡縣獄吏,判案執法平允,務必保留寬恕。
每年農曆十一月向上呈交正式文書、報告時,常隨之流淚,說:「東海人于公把閭里的門修建的比較高大,他的兒子于定國結果官至丞相,我判決訴訟案件六十年,雖然趕不上于公,但也差不多了!子孫為甚麼一定不能充當九卿呢?」
(于定國是西漢漢宣帝時期官員,甘露年間,取代黃霸任丞相,封為西平侯。)
虞經為孫兒虞詡,起字升卿(升官的意思),小字定安(?—137年)。
虞詡小小年紀父母雙亡,成了孤兒,由祖父母撫養,十二歲時,能讀通《尚書》。
虞詡孝敬奉養祖母,縣里推舉他為順孫,陳國國相認為他非凡出眾,打算任用為吏。
虞詡推托說:「祖母年已九十,不是詡不能奉養。」,國相取消原來打算。
虞詡祖母去世,服喪期滿除服,陳國國君徵召到太尉李修府中當郎中。
東漢建立時,光武帝劉秀勵精圖治,專注國內事務,對邊境地區採取守勢,北方的匈奴、西北的羌人,經常襲擾邊境。
永初四年,羌豪叛亂,侵擾破壞並州、涼州。
大將軍鄧騭(音質)因為軍隊服役正費錢糧,打算放棄涼州,集中力量對付北方邊患,召集公卿商議,鄧騭說:「這就好比是破衣服,犧牲其中一件去補另一件,還能得到一件整衣,不然的話,就兩件全都不保了。」
大家聽了此言,只得贊同。
虞詡勸諫李修說:「議者用補破衣做比喻,認為還可以保留一件,我擔心局勢正如惡瘡,不斷侵蝕潰爛而沒有止境!放棄涼州不是好的計謀。」
李修說:「我沒有考慮到這些,如果沒有你這番話,幾乎要壞了國家大事,然而想保涼州,須用什麼計策?」
虞詡說:「今涼州騷動,人心不安,應該命令朝中公卿,各自徵召該州豪傑數人,作為掾屬,引牧守令長子弟,都授予散官,表面上是獎勵,用來回報他們父兄的功勛勞績,實質上將他們控制起來,做為人質,以防叛變。」
李修讚賞虞詡意見,再次召集太傅、太尉、司徒、司空等四府商議,眾人一致同意虞詡意見。
鄧騭對虞詡心懷不滿,朝歌縣叛匪寧季等幾千人造反,攻殺官吏,聚眾作亂連年,州郡官府無法鎮壓,鄧騭任用虞詡充當朝歌縣長。
虞詡故人舊友都為他深感憂慮,虞詡笑說:「立志不求容易,做事不避艱難,是臣子職責,不遇到盤根錯節,用甚麼來識別鋒利的刀斧呢?」
虞詡上任後,制定三個等級,用來招募勇士,行凶搶劫的,屬上等,鬥毆傷人,盜竊財物的,屬中等,穿喪服不從事生產的,屬下等。
虞詡共收羅百多人,設宴招待他們,赦免他們的罪行,命混入叛匪之中,誘使叛匪搶劫,官府設下伏兵,殺死叛匪幾百人。
虞詡秘密派遣貧民能縫紉的人,受雇為叛匪製作衣服,用彩線縫製裙衣,作為記號。
叛匪穿上後出入市街閭里時,官吏認衫捉拿,叛匪都說有神靈保護官府,驚駭四散,朝歌於是安定,虞詡升任懷令。
元初二年(115年),羌人侵擾武都,中郎將任尚,接替班雄駐防三輔地區。
鄧太后代十三歲的漢安帝處理國家大事,知道虞詡有將帥韜略,擢調他充任武都太守,在嘉德殿接見他,厚加賞賜。
虞詡率三千兵馬往武都,數千羌軍在陳倉崤谷集結,要攔截虞詡,虞詡得知後,下令部隊停止前進,宣稱:「我已上書請求援兵,援兵到後再動身出發。」
羌軍以為虞詡會停留,分頭到鄰縣劫掠,虞詡趁羌軍兵力分散,日夜兼程,前進百多里。
他叫官兵每人各作兩個竈,以後每日增加一倍,羌軍以為虞詡兵力增加不敢逼近,有人問虞詡說:「從前孫臏使用過減竈計策,您卻增加竈數量,兵法說,每日行軍不超過三十里,保持體力,防備意外,如今每天行軍將近二百里,這是甚麼道理?」
虞詡說:「敵軍兵多,我軍兵少,走慢了容易被追上,走快了敵軍便不能測知我軍底細,敵軍見我軍的竈數日益增多,必定認為武都郡已派兵前來接應。」
「孫臏是有意向敵人示弱,我如今是有意向敵人示強,這是由於形勢不同的緣故。」
虞詡到達武都郡府後,查閱郡兵,不滿三千,羌軍有萬餘人,圍攻赤亭達幾十日之久,虞詡站在城牆上觀望,發現羌軍士兵懼怕虞軍的強弓利箭,畏縮不前。
虞詡向部隊下令,只准使用小弩射擊,羌人誤認漢軍弓弩力量弱,集中兵力猛烈進攻,虞詡命令每二十隻強弩集中射一個羌人將領,多名羌人將領中箭死亡,羌軍大為震恐,退下。
虞詡乘勝率領部下出城追擊,殺傷很多羌軍,羌軍發現虞軍反攻時只出動兩千多人,知道虞詡兵力不多,準備再次進攻赤亭。
虞詡集合所有部隊,命令他們先從東門出城,再從北門入城,然後改換服裝,往復循環多次。
羌軍不知城內漢軍多少,更加驚恐不安,虞詡估計羌軍必然撤走,派遣五百餘人在河道淺水處設下埋伏,羌軍果然大舉奔逃,漢軍伏兵乘夜截擊,羌軍從此潰敗離散,南逃進入益州。
虞詡構築營壘一百八十所,召回流亡百姓,賑貸貧民。
虞詡剛到任時,穀價每石一千錢,鹽價每石八千錢,僅存戶口一萬三千戶。
三年後,米價每石八十錢,鹽價每石四百錢,居民增加到四萬多戶,人人富足,家家豐裕,從此一郡平安。
永建元年(126年),虞詡接替陳禪任司隸校尉,幾個月內,彈劾太傅馮石、太尉劉熹,中常侍程璜、陳秉、孟生、李閏等人,文武百官都對他不滿,紛紛指責他苛刻。
三府聯名上奏彈劾:「虞詡違反常法,在盛夏大肆逮捕和關押無罪的人,吏民深受其害。」
虞詡向皇帝上書,申辯說:「法令是整齊風俗的堤防,刑罰是駕馭人民的銜鐵和韁繩,現在的官府,州委任給郡,郡委任給縣。層層往下推卸責任,百姓怨恨,投訴無門。」
「當今社會風氣,都以苟且容身為賢能,盡忠職守為愚蠢。我所查獲的貪贓枉法案件,多種多樣,三府因怕被我舉報,先來誣陷我,我決不怕死,我將踏着史魚的足跡,向皇上屍諫。」
(史魚在春秋衛靈公時任祝史,死後「暴屍」勸戒衛靈公進賢去佞。)
順帝看了虞詡奏章,把司空陶敦免職,中常侍張防利用權勢,接受請托和賄賂,虞詡多次請求將他法辦,都沒有得到朝廷批准。
東漢順帝永建元年(126年),虞詡不勝憤慨,自投廷尉監獄,上書順帝說:「過去孝安皇帝任用樊豐,廢黜皇室正統,幾乎使國家滅亡,現在張防又玩弄權勢,亡國之禍,將再降臨,我不忍心與張防在朝廷同列,謹自囚廷尉獄以報,免得重蹈楊震覆轍!」
奏章呈上後,張防在順帝面前痛哭流淚申訴,虞詡因罪被遣送到左校罰作苦役,張防仍然不肯放過虞詡,欲置之死地。
兩天之內,虞詡被傳訊拷打四次,獄吏勸告虞詡自殺,虞詡說:「我寧願伏刑人之刀死於市上,讓遠近的人都知道。」
宦官孫程、張賢等知道虞詡因為忠君遭罪,相繼上奏請求面見順帝。
張防正站立在順帝背後,孫程大聲呵斥張防說:「姦臣張防為甚麼不下殿去!」
張防逼不得已,小步快走,退入東廂房,孫程對順帝說:「陛下,請馬上捉拿張防,不要讓他去向您的奶媽求情。」
順帝向各尚書徵詢意見,尚書賈朗一向與張防友好,證明虞詡有罪。
虞詡兒子虞豈頁和門生百多人,打着旗幟,等侯攔住中常侍高梵座車,向高梵叩頭流血,訴說虞詡被冤枉情況,高梵回宮後,將情況向順帝匯報。
張防其後因罪被流放到邊疆,尚書賈朗等六人,有的處死,有的罷官,虞詡於當天釋放。
孫程上書陳述虞詡有大功,措辭非常直爽激烈,順帝感動醒悟,徵召任命虞詡充當議郎,幾天後,提為尚書僕射(相當於宰相)。
這時,長吏、二千石聽任百姓犯法後,繳納用以贖罪之錢,號稱「義錢」,貪官污吏假為窮人儲存之名,行聚斂之實。
虞詡上疏說:「元年以來,貧民百姓上書說,六百石以上官吏索取接受百萬以上「義錢」的,匈匈不絕,因犯罪被強逼戍邊或罰作勞役吏民多達幾千萬,然而三公刺史卻很少有所提出上奏。」
順帝詔書頒發虞詡的奏章,嚴厲責備州郡,謫罰輸贖從此停止。
寧陽縣主簿赴皇宮上書,申訴該縣縣令,積壓六、七年案件沒有察看。
主簿上書說:「我當陛下的兒子,陛下當我的父親,我的奏章呈上多達百次,始終看不到批覆,我難道可以北赴匈奴,向單于報告怨仇嗎?」
順帝極為震怒,手拿奏章給尚書看,尚書彈劾,以為是大逆不道。
虞詡反駁他們說:「主簿為人申辯冤屈,也是君父的怨恨,百上不達,是主管官吏的過失,愚蠢之人,不值得多殺。」
皇帝採納虞詡建議,僅對寧陽主簿施以笞刑。
虞詡趁機對尚書說:「小人有怨,不遠千里,斷髮割肌,赴皇宮報告申訴,不為他處理,這難道是臣下的義舉?你們與污濁的大官有甚麼親,與怨恨的人有甚麼仇呢?」
永和初年(136年—141年),虞詡升任尚書令,後因公事削除官職。
虞詡喜愛偵察揭發,無所曲容,屢次因此抵觸權貴,九次被責備,三次遭受刑罰折磨,剛強正直個性,終老不改。
永和二年(137年),虞詡卒於任上,虞詡臨死前,對兒子虞恭說:「我以正直之道侍奉君主,自己所作所為沒有可慚愧的,所後悔的是任朝歌長時殺叛匪幾百人,其中怎能沒有冤枉的,從此二十餘年,家裏沒有增加一人,這是得罪於天啊!」
朝廷思念虞詡忠誠徵召他時,他已經去世,虞恭有卓越才能,做官做到上黨太守。
虞詡死後葬於陳國武平縣,墓冢面積四千五百平方米,封土堆高五米,墓室呈「中」字型。
九十年代,文物考古部門,出土陶磨、陶盆、罐、壺、五銖錢等,墓前立有清代「漢尚書諱詡字升卿虞公墓」碑,現存鹿邑縣博物館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