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影《靈異空間》,內容說一群醫科學生為探討人死後情況,將自己「置諸死地」,然後由其他人救回,「復生」之後,講述死亡經過。
對於這部電影的情節,有人認為是大話西遊,因為「人死不能復生」。
不過,我卻與他們持相反意見,因為我正是一個死後復生的人。
這件事說來十分恐怖,兼且難以令人置信,曾身歷其境的我,每次想起來,都不寒而慄。
那一日是農曆七月十二日,亦即是盂蘭節的前兩日。
盂蘭節又名鬼節,相傳在每年的農曆七月,閻羅王都會大開鬼門關,令在地獄沉淪的鬼魂及游魂野鬼,重返陽間與親人相會。
一踏入農曆七月,一般人都避免去夜街,以免撞到街上飄盪的冤魂,自討沒趣。
不過,都市人可不管這一套,在鬼門關大開的日子,依然夜夜笙歌,亦因而引起不少疑幻疑真的鬼故事。
假如事情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話,對於這一類鬼故事,我都是抱姑妄聽之態度,但既然親歷其境,就不由我不信了。
我是一名電視藝人,工作時間視通告而定,沒有固定作息時間,最近由於趕拍劇集,須由清晨開始拍攝,至凌晨才收工,對此,我已習以為常。
每晚,我都與劇中拍檔黃新結伴返家,我們住的地方相距不遠,通常會在附近一間麵檔宵夜後才各自回家。
由於幾乎每晚都光顧,我與麵檔的伙計大舊石十分熟絡,大家有傾有講。
我所住的那幢大廈與那間麵檔之間,有一個市政局轄下的球場,每年一到農曆七月,那個球場就搭起竹棚,做神功戲,施米贈藥,接濟貧苦。
這晚,阿新的戲份較多,需要通頂(拍通宵),剩下我獨自拖着疲乏的身軀返家。
我下車的地點,就在住所附近,要到麵檔,須橫過那個球場。
當時已經夜深,球場的照明系統早已關掉,祇有戲棚附近,有幾個昏黃色的燈泡仍亮着,照着擺滿祭品的神枱,這是球場唯一有光亮的地方。
人在黑暗中,對於光的地方特別留意,我雖然已十分疲倦,但仍將目光投向那張神枱上面。
當時我與那張神枱相距大約半個足球場,由於燈光昏暗及距離太遠的關係,看到的東西並不真切。
在矇矓間,我看到那張神枱,不知在何時圍滿了人,他們似乎用手拿神枱上的祭品往嘴裏送。
這班人的食相,與餓鬼無異,我當時以為是戲棚工作人員吃宵夜,不以為意。
「大舊石,來一碗牛腩麵,一碟油菜。」我到達麵檔,舒舒服服地坐下,叫東西吃。
「咦,今日一枝公到來,阿新呢?」大舊石端上食物後對我說。
「他今日拍通頂,明朝才收工。」我說。
「大舊石,送外賣。」店主說。
「咦,這麼晚,還要送外賣?」我奇怪地問。
「哦,是送到戲棚那邊的,由於擔心有人偷東西,戲棚有四個人通宵看守,外賣是他們叫的。」大舊石將食物放在外賣盤內說。
「戲棚?」我突然記起剛才的情景:「我剛才經過時,他們不是正在吃宵夜嗎?」
「哪有這樣的事。」大舊石說完,就送外賣去了。
我也不與大舊石爭辯,因為戲棚的人有否吃宵夜,根本與我無關。
「江叔,你剛才一定眼花,戲棚的人還說我遲了送外賣給他們,如果他們吃了宵夜,又怎會埋怨我呢?」大舊石送完外賣回來對我說。
我不服地說:「這就奇怪了,我明明看見有一班人圍着神枱,不斷將東西往嘴裏送,難道不是戲棚的人在宵夜嗎?」
大舊石瞪着雙眼對我說:「吃神枱上的東西?那些東西是給鬼神吃的,誰敢去動它?」
我與大舊石為此事爭論不休,此時,麵檔亦已上舖,大舊石硬要拉我到戲棚對質。
反正我回家也要經過個戲棚,對質就對質吧!
當我與大舊石走近那個戲棚時,我發現神枱上的祭品排列得井井有條,完全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。
「方伯,江叔說剛才看到有人吃神枱上的東西,你說他是不是眼花?」大舊石對看守戲棚的方伯說。
方伯聽後,沒有立即回答,與其餘兩個同伴望了一眼,然後才說:「有也好,無也好,何必斤斤計較呢?況且,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。」
對方的答覆模稜兩可,我與大舊石想追問下去也沒有辦法。
「方伯,不好意思,這麼晚還打攪你。」我說完後,打算轉身離去,我實在太疲倦了。
「江先生,慢走,這封利是你收下吧。」方伯從衣袋中取了一封利是給我。
「這怎好意思。」我推辭不受,同時奇怪他為何給我利是。
「江先生,你收下吧,這是我們的習慣。」方伯把利是塞進我的手裏說:「你記得每天都袋着它,千萬勿忘記。」
「方伯,為何他有利是,我沒有利是的?」大舊石恐怕執輸,也向方伯討利是。
「大舊石,那些利是不隨便給人的。」方伯說時臉上閃過一絲苦笑。
「方伯,多謝你了。」我知道人情難卻,祇得將利是收下袋好。
如此又過了兩日,這天是農曆七月十四日,我接的是夜班通告,中午起牀後,我與黃新到附近閒逛,看了一場五時半的電影,吃了點東西後,已是晚上八時多了。
我對黃新說:「反正時候還早,我們到球場看看熱鬧,才返公司吧!」
「你近幾日精神不太好,不如回家休息吧!」黃新向我提出忠告。
我說:「我就是睡不着才想去趁趁熱鬧,趁機鬆鬆筋骨也是好的。」
我們兩人步入球場時,由於神功戲尚未開始,戲棚前的人並不多,但已有一名道士在開壇作法。
這種場面我還是第一次見,拖着黃新往前走,黃新站在我的右手邊看熱鬧。
那名道士搖着銅鈴,口中唸唸有詞,大概是向孤魂野鬼說,有主歸主,無主歸廟之類。
隨後,那名道士一邊搖鈴,一邊繞着神枱慢慢走,當道士走了三個圈後,怪事就出現了。
我看見那名道士的背後,不知何時多了一班人跟着他走,連成一條人龍,那些人有老有少,他們的服飾亦各不相同。
看着看着,我突然感到全身疲累不堪,被一股強大吸力,吸到那些人的行列之中。
這時,我感到自己身體向上升起,有如坐熱氣球一樣。
我看見球場的情況:戲棚、人群、道士,最令我吃驚的是我看見自己。
我看見「自己」此時倒在地上,黃新正不斷搖我的身體,神情十分焦急。
不知過了多少時間,我整個身體被一團黑色雲霧包着,眼睛甚麼也看不見,身體亦動彈不得。
那種感覺,就如被一團黑色的棉花糖包着一樣,有說不出的舒服,昏昏欲睡。
鈴……鈴……回來,鈴……鈴……回來……
一陣陣銅鈴聲,以及一聲又一聲的「回來」,把我喚醒過來。
可是,睜開眼時,看見的仍是漆黑一片。
此時,我的恤衫內突然爆出一團金色光芒,把那團黑色雲霧驅散。
「他醒了,他醒了……」黃新喜極而泣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。
「阿新,發生甚麼事?為何我會躺在地上。」,我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後問。
「阿江,你剛才突然暈倒,氣息全無,把無嚇了一跳。」阿新把我扶起,拉了一張椅子給我坐下說:「師父說你被野鬼勾魂,險些救不回來。」
「野鬼勾魂?」我如丈八金剛,摸不着頭腦。
那名道士對我說:「這位先生,要不是你身上有聚魄符,我的喚魂鈴也救不到你。」
「聚魄符?喚魂鈴?究竟是甚麼東西?」我不解地問,事情實在太過怪異了。
那名道士問了我的出生日期,合指一算,嘆了一口氣說:「難怪!難怪!」
那名道士說:「你今年犯太歲,又不懂得趨吉避凶,難怪游魂野鬼要打你的主意。幸好有人預先給你一道聚魄符,令你能夠魂飛魄未散,才撿回性命,經此一次後,你以後就不用怕了。」
經那名道士解釋,我才知道看守戲棚的方伯給我的那封利是,內裏載的就是聚魄符。
「方伯怎會未卜先知呢?」我感到十分疑惑。
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,我連忙去找方伯問明底蘊,以釋疑團。
方伯說:「江先生,那一晚你對我說,見到有人吃神枱上的東西時,我已知你撞到鬼。」
「鬼,不是輕易現身給人看的,鬼現身,必定有陰謀。我擔心那些鬼會打你的主意,所以才給你一道聚魄符,聊盡人事。」
「想不到,那些野鬼果然找上你,好危險,如果沒有喚魂鈴的話,你昏迷七七四十九日後,就會一命嗚呼了。」
經方伯解釋後,我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打了一個轉,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
我問方伯:「方伯,為何我在『失魂』的時候,感到被一團黑色的雲霧包裹呢?」
方伯說:「這是陽界與陰間的過渡地帶,過了這團黑色雲霧,就到了陰間,再也回不到陽界,幸而你有聚魄符,所以才能在這個過度地帶停留,拾回性命。」
這一次死亡經歷,令我的人生觀大為改變,一個死過的人,對世事有甚麼好再執着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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